Monday, December 26, 2016

难能又再遇上冰咖啡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10.11





 在越南胡志明市,除了繁忙时段出现的庞大摩多军团和街道上悬挂的旧式电线电缆,若还有什么令人难忘的,也许就是经历法国一百年殖民统治而生的独特咖啡文化。我爱上越南咖啡那年,以为此情会天长地久,然而一旦离开越南回国,我几乎马上就放下了每日一杯越南冰咖啡的执着,转由意式咖啡理所当然地填补空缺。
事隔多年以后,我再次来到胡志明市,万没料到我的味蕾对越南咖啡仍有残留的记忆,又或者是残留的爱恋,从抵步那刻起便想着去找它。距离上一次和友人穿着T恤短裤搭配人字拖鞋,大喇喇蹲坐在路边喝冰咖啡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六年前我们是那么年轻,而当下并不觉得。
我在胡志明市过了三天,每天光顾不同的咖啡座却还是找不回当年的味道。不仅是我想喝的咖啡没喝到,连我想吃的越南春卷、猪肉馅法国面包、牛肉粿条汤都无法如愿逐一品尝。这次与工作上的马来伙伴同游,吃饭变成一件相对严谨的事,即使是一碗牛肉汤面,穆斯林坚持必须贴有清真食品标签才能放心地吃进肚子,屠宰过程中未经彻底放血并念经文的牲畜绝不可食用。因此这些天以来,我们的午餐和晚餐都在清真餐厅解决,菜色不外乎甜酸炸鱼、酸辣汤、叁峇虾仁、炸苏东、炒杂菜、芙蓉煎蛋等,虽填饱了肚子,却满足不了口胃。
在胡志明市的最后一天,我仍不死心的想寻找从前喝过的咖啡味道,于是陪着两个想要多买手信送人的马来朋友一路逛一路碰运气。几乎要放弃之时,瞥见路边停了一辆摩托车售卖越南咖啡,惊讶的是还有清真标签。我毫不犹豫买了三杯冰咖啡,我们三个人蹲坐在路边喝咖啡和自拍,没想到这杯冰咖啡会是惊喜,和从前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内心的悸动似乎又要再次许诺天长地久,此情不渝。
大学时期就认识的朋友陆太回忆她在北京求学那两年,当装满她行李箱的三合一咖啡和美禄差不多都喝完时,她开始慌张上网补货,无意中觅得越南出产的中原(TRUNGNGUYEN)三合一速溶咖啡,红黑色包装,每小包只有16公克。根据陆太的个人喜好,每次标准食用分量为32公克即两小包,先以少量热开水溶解,然后与包装鲜奶混合。后来,我如法炮制亲自试喝,味道出奇香浓顺滑。

离开之际能够如愿以偿,我已别无他求,正欲返回酒店收拾行装,路经一间看似卖杂货的小商店,货架上摆卖着陆太喜欢的中原咖啡,我认得那包装。店里本来无人,我向右边那扇门以国际问候语哈罗试探了几声果然见效,里头走出来一个窈窕少女,她刚洗了头梳顺了湿发站到我面前,我们之间的距离是我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也许是沐浴露又或许是洗发精的香味。我欣喜买下咖啡作为手信,同时也买了铝制的滴滴壶,等我闲来无事用来怀念越南味道。





Wednesday, December 21, 2016

结婚这件事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12.12


弟弟要结婚了,家里秉持惯有的作风,主张一切从简。然而数个月前父母还是家里墙色重新粉刷一遍,新房当然也不例外。新房里全新的大床铺上红彤彤的床单棉被很是喜气,大床上方横挂的照片里,一对新婚夫妻笑得很幸福。

那年姐姐出阁,我们家第一次办喜事,全家上上下下都忙得团团转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在忙。我记得那个黄道吉日的早晨,阳光穿透防蚊网,从窗户照进我与姐姐共寝的房里来,姐姐披上嫁衣端庄的坐在床沿,脸上的胭脂粉末遮不住她眉梢与嘴角的喜悦,想来她当时也许已经知道自己会幸福。

到了我自己决定结婚那年,男女双方都已经年过三十,在这个时候成家立室再自然不过,却也有朋友问起为什么我们会想要结婚?朋友的疑惑我认真想过,结婚是因为想要与眼前的人共度余生,而共度余生之前我们选择随俗,告知亲友并接受祝福,就像身边许多过来人那样。

对于婚姻,我向来没有标新立异的想法,循着别人走过的路来走,我觉得这样挺好,最起码前有古人,后有来者,一定不会出差错,即使有突发状况,也有前例可参考。
能在适当的时候与适合的人一起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尤其意识到父母终将离我们而去,兄弟姐妹也都各有归宿,原生家庭终将不复以往。长大以后的独立人生,身边若能有个人,平常生活里没事互相作伴,有事相互扶持,这样的结局其实再好不过。然而,若要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合适的伴侣并不容易,一个合适的伴侣能让我们继续做回自己,甚至蜕变得更好。

每个人的性格总有一些边边角角需要磨平,在这个“磨平”的过程中,两个人最好能有相似的价值观作为基底,对未来最好也有共同的目标想要一起达成。如果一段婚姻关系只有一个人单方面努力,或者一味儿要求对方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那么两人无论历经多少年磨合都不会幸福。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任何人无条件配合自己,婚姻需要双方的付出和共同经营。

除了性格,在生活习惯上固然也有需要磨合的时候,毕竟两个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人要生活在一起,仅仅是吃饭这一件看似简单的事就有大不同。比如我们家傍晚六点吃晚餐,全家人都得聚在一起吃;他们家开饭时间早晚不定,谁饿了谁先吃。我有原生家庭生活习惯的遗传希望夫妻二人能够一起吃晚饭,他则理所当然认为我若饿了就该自己先吃饭,不需等被繁忙交通耽误的他。为了争取夫妻二人能够一起吃晚饭,在吃饭饭的当儿聊聊天,我们唯有一再调整作息,直到双方满意而又不觉得有负担。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头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天下女子想必心中也有至少两朵玫瑰,而我认为最该珍惜的是能和自己过平凡日子的饭黏子。

Friday, November 25, 2016

同父母去旅行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11.25

我们是该多陪伴父母去旅行的,趁他们行动自如,趁他们还不至于举步艰辛的时候就要出发。我们去旅行是想暂时离开原来的生活轨道,去感受更辽阔的世界,去发现更多样的人生,也藉此机会重新认识自己。带父母去旅行是希望他们能够放下平日的忧心,把握剩下的生命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等到旅行回来的时候,由于看过山峦大海,看过王朝盛世成了断垣残壁,心境可以豁达一些。于是,前年秋天我们一家人去了台北,去年同样是秋天我们同游中国北京,今年则探访邻近的泰国曼谷。

此次的曼谷行,重点行程是乘渡轮到湄南河西侧的大皇宫和玉佛寺,让父母一睹佛教色彩浓厚的宫殿。出发之际,泰王普密蓬驾崩,庆幸新闻报导大皇宫只暂时关闭一周,我们抵达曼谷当日,大皇宫便重新开放让民众前往弔祭致哀。泰国人非常爱戴他们的君王,全国人民都自愿服孝一年,大皇宫重新开放的第一天就有7万民众接踵而至,我们不得已打退堂鼓,尤其是极为抗拒人群的父亲。

不去大皇宫,我们到大城遗址看古迹。司机首站带我们到了邦芭茵夏宫(Bang Pa-In Palace),我们租来疑似高尔夫球场弃用的电动高球车走马看花,这样的方式和速度很合父亲的意。回想去年游颐和园,父亲本想乘船游湖,奈何母亲、外子和我,我们以多数票坚持步行,边走边看园里的秋色,吹吹赤道国家没有的秋风。我们在颐和园里停停走走三个多小时,父亲终于按捺不住放下尊严说他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我们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买票上船。

母亲与父亲同是1954年生,不过两人性格迥异。母亲对人多的市集很感兴趣,父亲则完全持相反态度。离开曼谷前的早上,我和母亲决定再逛一圈水门市场。水门市场凌晨4点就开始营业,我们早上7点吃过路边摊排骨面才姗姗来迟,父亲选择留在酒店房间里看电视,外子也因此逮到不用陪女人购物的绝好时机睡到自然醒。仅仅一个早上,母亲身上的泰铢所剩无几,我在手机安装的体育竞技应用程式显示一共走了15千步,我们却丝毫不觉得累。

有过三次同父母一起去旅行的经验,无可否认与老人家出游是一项考验,首先是厕所,其次是饮食,再来是起床时间。老人家容易频尿,又不能憋尿,因此出发前或观光中都要寻找厕所。然而,若为了避免找厕所的困扰而不敢喝水就绝对是下策。

老人家对尝试各种美食兴趣不算大,小食不能充当主食,一日三餐最好就是有饭吃。吃饭的地方只要卫生干净,简单舒服就好,大半生节俭惯了的父母担心让孩子破费,每次我让他们自己点些想吃的,他们都会把餐牌推回来要我拿主意,说他们两个老人家不挑食什么都吃,吃什么都行。父母起床的时间很早,生理时钟总是准时地在早晨五点就把他们叫醒,醒来后马上就要吃,不吃就觉得饿,饿便浑身无力,而且脾气变得很坏。


前些时候,我和外子去了旅游展搜集欧洲团的资料,母亲说她也想去伦敦巴黎意大利,想看看西方国家是怎样的一道风景,我问她没有白米饭连续两周吃披萨能否接受,她面有难色陷入沉思,不稍一会儿她竟笃定地说,就只是两个礼拜应该不成问题。










Thursday, November 24, 2016

迎雨而来

光华日报/副刊·蕉风椰语:張尤蕊 2016.11.24

岁末的雨总是毫无预警的下起,我从地下停车场出来,豆大的雨滴马上噼噼啪啪地打在挡风镜上,提示我雨天路滑,必需专注开车。手机偏偏在这时候响起,屏幕显示我家老爷来电,再看一看时间,平日这个时候我早该抵家,他应只想问我人在何处。此时,车子刚好经过八打灵17区,我想起了与大学同学一起骑摩托车去马大上课的日子。

那年,骤雨淋湿我们的铁马,淋湿我们的深色外套和比现在足足小两号的小喇叭牛仔裤,让一身装束在吸收雨水之后变得累赘,也狼狈。我们的头盔下的青春脸庞也只能任由豪雨拍打,而且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当时,淋了雨的年轻的我们,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为我们迎雨而来,只要有人能来递上一把伞,仿佛就能不顾一切对他许诺终生,又仿佛此生此世只要有他,我们就不会再受风吹雨打。当然,一直等到雨停也不见半个人影,我们唯有带着湿漉漉的身心重新骑上铁马,默默然碾过大学校园的柏油路。

人生中有很多微风细雨,我都能自己挡下,被雨泼湿的衣角裙摆晾干也就没事。然而,刮大风下大雨的有时,即使雨伞不能助我在大雨中继续前行,起码檐下避雨能有人陪。

回忆让回家的路变得短捷许多,我打了信号灯右转,小心翼翼地穿过公寓前两边违规停放的车辆,然后把车子停在转眼住了三年的家楼下,竟意外看见他撑了伞下楼来。我突发奇想,也许眼前的人便是我当年雨中祈求的,虽然迟到了10年,但他终究还是为我迎雨而来。直到躲到了他的伞下,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等了我一句钟,从打电话给我那一刻起,只是我没接那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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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November 11, 2016

贴心加油站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11.11
我有个平时很少联系的小学同学,在某次聚会中他说每个早上他得先送不会开车的太太去上班,然后他自己才去反方向上班。经过一整日辛苦工作后回到家,还要打起精神陪伴两个孩子;有时也得解决家里一些突发状况,比如电器坏了,又或者家里长辈生病了,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分配,几年下来他感到身心俱疲。因此,他会在晚饭后藉着去加油站添油的时间到外头呼一口气,即使只是这样短短的行程来回一趟,都会觉得紧绷的精神舒缓许多。当然,他其实可以趁下班回家时顺便添了油再回去,可是他选择多走一趟,这一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车子里,静静地想一点事情,又或者不想任何事情。

我也总觉得我的人生与加油站有着难以言喻的缘份,无论我走到何处,加油站都会恰好出现在那离我不远的地方,好像为了守护自己而存在,大概也就是这样,我很难更确切地说明白。

那几年在小岛上,我和朋友合租的小房间,房间里有一扇向东的窗户,不仅能迎来曙光,还能看见对街的加油站。我在每个赶着上班的周日早晨醒来,拉开厚重的窗帘,就会先与对街的加油站打个照面,然后自己给镜子里的自己喊加油。

向东窗户外的那个贴心加油站,它总是在我加班晚归的时候为我备灯守候,我在公车里远远的就看见加油站灯火通明,所以不会错过该下车的地方。有的时候,由于从不同的方向回来,没有先看见加油站的灯火,等到公车经过了加油站我才匆忙按铃,结果只能在下一站下车,独自走一段冤枉路。

我在小岛上生活了一千多个日子,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不舍,心里清楚知道往后无论去到哪一座城市生活,都会有加油站亮着灯彷如给我指引,像在大海里行驶的渔船只要寻着岸上灯塔就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我回到吉隆坡以后居住在一座城市山岭,从山下高速大道开车上来的时候,还得环绕半座山转半个圈,到达平原马上就能看见交通灯,等待红灯转绿时,就能看见左方蚬壳加油站水泄不通的情况,尤其是在油价升涨的前一天晚上,而我居住的那栋老旧公寓就在右方二百米处。我每次开车穿越繁忙的城市公路来到这里,感觉疲惫不堪时候,加油站无声地给我鼓舞着,它提示我就只差二百米就能回到家,于是我才能继续咬牙坚持,克服最后二百米的距离,最后安全地累倒在家里的沙发上。


由于我们家与加油站靠近,几年来我都理所当然地依赖我家老爷为我开的车子添油,心里想这一项简单的任务不足以造成他的困扰。老爷在外工作难免也会遇到困境和压力,回家后吃完饭还要与我分担家务,也许出去添个油全程区区的十分钟,这短暂的独处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生活的缓冲。




舌尖上的小日子

光华日报/副刊·蕉风椰语:張尤蕊 2016.10.22

自成家以来,我白天上班,下班回来偶尔会亲自下厨做晚饭,一来是厌倦了外食,二来是自己对烹饪本来就颇感兴趣。

从小就被家里的婆婆妈妈教育说饭菜一定要趁热吃,所以趁热吃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所幸我家老爷下班后开车前都会先给我打通电话,我便能大概计算下锅煮饭的时间,对什么时候该开始切葱拍蒜,洗菜腌肉,烧油热锅等也都分秒计较。

我们家厨房就在正门口旁边,与公寓电梯外的走廊也只是一墙之隔,我可以听见他的脚步声和随着而来的因钥匙转动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只要交通情况如常,一般我都拿捏得准,只要他一踏入家门,就能闻到饭菜香,时能与端着盘子的我先打个照面。

老爷嗜肉,对饭桌上的青菜豆腐经常视若无睹,我唯有主动给他的饭碗里多夹些蔬菜,他也不好拒绝,只能吃完。其实,每一次下厨我还是会迎合他做一两道重口味的南乳鸡翅或妈蜜排骨或其他什么,欣喜地看他添饭一次或两次。后来,新居落成,我们告别了山顶小公寓,迁移到城市的南部去。从此老爷去上班的路程就远了,回家的路程亦是。为此,我正苦思一套健康食谱,让晚餐时间推延的我们不至于撑着入睡。

我虽只是个兼职煮妇,做饭与否有时还得看当天的心情,不过这几年来所有烧饭煮菜的小日子,无论煎炸炖炒蒸,我一直乐于尝试不同的菜式。也许很多人会羡慕我家老爷经常有顿温热饭菜在家门后头等着,却鲜少人知道这几年来所有锅碗瓢盆都是我家老爷负责洗的。其实,我们二人都对顽固油腻的厨房用具非常厌恶,多得我家老爷自告奋勇接下这一项终身任务,让我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发挥我的料理创意,偶尔享受当煮妇的日子。












Tuesday, September 27, 2016

要牵的手却在大衣口袋里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07.09
去年我们提早定了优惠价机票到韩国釜山和济州岛去旅行,预计今年三月初冰雪已融,谁料才下机就被冷飕飕的风吹得捉紧了羽绒外套的衣领,心里嘀咕明明是春天却还是冷得不像话。由于天寒地冻,整个旅程我们常把两只手收进大衣左右两边的口袋里取暖,每次从地铁站爬上地面的时候,双手收进口袋里的动作尤其迅速。

游釜山的第一天,我们从乐天百货走出来,一直步行到影岛大桥,又从影岛大桥溜达回到南浦站光復路,街道上的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和身边的伴侣牵手,他们的双手都密密实实地收进大衣里,说话的时候嘴巴冒着白烟。我们和他们的动作一致,只看背影的话,好像也无法分辨谁是罗客,谁才是旅人。

天冷的季节,人与人的感情也会随着天气降温吧,我突有谬想。不是吗?天那么冷,大家都把手收进口袋里,无论是大衣外套的还是牛仔裤的,那些情侣或夫妻都没办法手牵着手过马路什么的。想到这里,我决定以身作则,赶紧把右手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来挽着身边外子的一条手臂。也许过了三分钟,也许只是一分半钟,我又把手缩了回来,死心塌地地收进口袋里握成了拳。我不得不屈服,毕竟手指冻坏事大,感情的事尚可以搁着等天暖了再说。

前年在北京,满树的银杏叶都黄了,掉到地上的小小的银杏叶把人们要走的路也染黄,我们抬头低头都是秋色。当时我走在街道上虽感觉冷风刺骨,但庆幸身边有可以依偎取暖的人,像母亲,还有外子,我在他们二人之间,偶尔向左靠近一些,偶尔向右贴近,三个人并排着走。父亲膝盖不好行得慢,大多时候走在我们的后头。

在北京的某个早晨,我们眷恋着身边人的体温并排走向王府井大街,无意挡住了行色匆忙的大叔,大叔语气不太好,责斥我们并行阻碍了他,我们唯有换成四个人一队,接踵前进。外子领头,母亲排第二,我随后,父亲仍然在最后头。我们不约而同都把双手收进外套的口袋里,一路走到王府井大街,进了大楼,在火锅店坐下之后才从口袋里抽出双手,卷起长袖。当时只觉秋风吹得格外殷勤,吃火锅的时候才暖和一些,还没想过天凉连人情也会着凉的事。

有个在大学留宿时认识的好朋友,她同一年也去了北京,她说到了人多的中国却不见街道上行人项背相望觉得惊讶,尤其是北京故宫,跟我回国后对她形容的不一样,没有人头攒动,拍照时自然也没有人墙背景。原来她去的时候已是严冬,游人甚少,当地人也尽可能足不出户以避寒。如此一来,想必一对恋人在冬天见面的次数也是比较少的。

很多年前我和两个闺中好友同游港澳,我们半夜乘着冷冽的风在澳门大三巴牌坊附近排队买热腾腾的肠粉吃。那天卖肠粉的生意很好,我们三人一簇,有的丽影双双,有的独自一人,大伙儿捧着冒烟的肠粉站在街角囫囵。如今回想起来,当时除了执筷吃肠粉的一刻,大部分时候我们的双手也是藏进口袋深处的。






Sunday, September 18, 2016

长发过肩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06.30

我跟姐姐小时候最希望可以留长头发,像其他家的女孩一样偶尔束起马尾,偶尔扎成辫子,我们都认为女孩子留长头发比较好看。等到我们长大以后,问起母亲为何当年总是让我们剪短短的男子头,甚至连发鬓跟刘海都不许留,母亲的回答是为了避免头上长虱子。她说的似乎有道理,我们小时候头上真的很容易长虱子,而且每次长虱子头皮都出奇的痒。

我还记得每次上理发店剪头发之前,都会央求母亲希望头发不要剪得太短,她也总是点头应允,可是到了理发店之后,母亲都会出尔反尔拜托理发店的阿姨尽量剪短一点,她说不然头发很快又会遮住了眉毛,掩盖了耳朵。我后来才知道母亲当年心里的盘算,把头发剪得短一点不仅可以拖延下一次上理发店的时间,主要还是为了省钱。

提及头发,母亲就会提起她排行第二的妹妹我的二姨。她说二姨最看重她的头发了,自年轻时候,打从早上起床,二姨抹上发胶的头发就不曾有过一丝凌乱。即使如今二姨已经年过半百,三天两头她总要上发廊一次,洗头吹发,又或者将白发染色,绝对不容有失;恰巧遇上她要赴宴的日子,那就更隆重其事了。

年轻时候的母亲也有过一头及腰的长发,像火炭一般乌黑亮丽,在黑白照片里生姿,在现实中却已消失多年。还未退休之前,她在橡胶园里割胶,为了不让散落的发丝阻碍了劳动,经常以头巾裹头。然而,流汗还是会使其头皮发痒,加上后来生了几个孩子,根本没有时间打理,才索性把长发剪短。随着母亲的年纪越长,她又把短发烫成典型的妈妈卷,又短又卷,不怎么好看,却也不难看,她说反正所有的安娣都剪这种发型。

我和姐姐都有一张圆脸,确实是留长发比短发来得合适。自从可以自作主张留长头发,多少年来我们都维持长发过肩,只是有的时候烫得笔直,有的时候卷成波浪;束起马尾的时候多,扎成辫子的时候少。





麦波申路末段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09.17
这是过去几年在小岛上生活的事。每个工作日早晨,我从后港乘搭151号公车到麦波申路下车,下车后再步行10分钟左右便能到上班地点。
一般下了公车以后,我会先给自己买一份早餐,才又继续上班的路。麦波申路末段角头间的传统咖啡店内有一个小档口,那里只卖炒饭、炒面和炒米粉,老板娘长得胖胖的,看起来很福气,她对这份买早餐的工作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热忱,我估计她凌晨便得爬起床准备开档,在厨房里火炉边大汗淋漓地工作。虽然如此,但她总是笑脸迎人,难怪她的生意特别好。那时候的我大学毕业才不过两年,虽然很努力工作,也很拼命加班,但感觉所有的事都停滞不前,难有突破;心里开始怀疑这般机械化的日常作息会否就是我的一生,不过当时年纪尚轻,纵使怀疑却不曾认命。
帮衬的日子久了,原本陌生的老板娘也已熟知我的口味,我也只是点炒米粉加荷包蛋打包带走,叁峇辣椒要多一点,几年来没有例外。有时,视线交会的瞬间,我发现老板娘的目光比她的笑容更温暖,每次她都有求必应地给了两大汤匙的叁峇辣椒,当她把炒米粉递给我的时候,不忘顺带提醒我热米粉烫手。炒米粉是由一层旧报纸在外,内里隔了一张油纸打包的,然而那年新加坡已很少人用旧报纸包食物的了,一般都是用简便的保利龙盒。老板娘的炒米粉加荷包蛋只要新币一块三毛,我每次付账一定准备好零钱,省得忙得团团转的她还要给我找钱,找完钱还得洗手擦干。
除了炒米粉,我有时也吃热情西饼店的蛋挞作为早餐。这家同样位于麦波申路的西饼店有个意大利文名字叫La Passiona,译成中文便是热情,乘坐151号公车的话就能直接到达这一家西饼店正门口,非常方便。早上大约7点半钟,谁要是经过西饼店就会能闻到蛋挞香,新鲜出炉的蛋挞味道出奇的好,我有时也会带两个给邻座的同事,纯粹想与她分享好味道,她到底是我在那里上班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我至今还记得那段紧跟在她身后的菜鸟期。
如果去光顾热情,把门推开的那一刻,门上系着的铃铛马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是热乎乎的饼香扑鼻而来,仿佛只是用嗅觉就能闻到厨房里的师傅是个热情的人,最起码对烘焙有一定的热情,但究竟要有什么样程度的热情才能做出这种暖胃又暖心的蛋挞,可以让人将早晨的寒意迅速驱散,将臂膀上的疙瘩抚平。其实,在这之前我并不太喜欢吃蛋挞,第一次光顾热情只想为周日早餐换个口味,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贪恋蛋黄鲜艳的颜色,还有蛋挞刚出炉的温度,特别在岁末雨后低温的早晨,买两个蛋挞抱在怀里,让饼温在从腹部逐渐蔓延全身,像情人的拥抱一样温暖,令人讨厌的湿哒哒的雨天也顿时变得浪漫起来。
重新又回到吉隆坡以后,我很少吃炒米粉作早餐,也几乎没有乘搭公车。那些年炒米粉老板娘和热情西饼店教会我的事,我当时不明白,如今总算有些领悟。










成家之时

光华日报/蕉风椰语:張尤蕊 2016.09.17



2012年,我们毅然决定筑巢17楼高。那是不到800平方尺的老公寓小单位。等到公寓简单装修好后,我们即开始了二人生活。其实,除了两间浴室换了全新的瓷砖和马桶,亲自刷的米白色墙漆,其他的也没做多大更动;家具不多,电器用品不多,额外摆设不多,花费自然就少。

虽然如此,当初为了添置家居用品,我连续3个月不曾买过一件新衣服,连折扣单品也没有,我的购物欲被压抑得变形后又再变回原形。月底领了薪水首先买阳台落地玻璃窗的深褐色帘子,下个月接着买同样是深褐色的折扣价地毯,然后才轮到厨房用具和其他摆设。即便是养在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是每月光顾园艺店一株一株地搬回家来,时间久了,再移植或分盆,越养越多。

本来以为我们夫妻二人都不适合在拥挤的城市生活,婚后几年都在想总有一天要搬离城市。然而,世间上的事总与愿违,在城市的工作一直放不下,也许往后都得与这座城市唇齿相依也说不定,那么我们唯有调适自己。

我认为家里必需有个适合阅读的地方,若觉得疲惫,想要躲起来也很妥当的地方;除了读书、看杂志,喝咖啡或写文章也行。于是我们买了可以摆下几个书架的房子,仍旧是亲手刷的漆,从采购家具到摆设,凡是能亲力亲为的便不假手他人。对于打理一间房子,有了上次的经验便不觉手忙脚乱;但是对于打理一个家,料想我们下半辈子都会在路上摸索的。

在小公寓的最后一个月,即使我有多么不舍,许多东西其实无法装箱带走,比如那可以俯瞰城市夜景的阳台花园,还有那听得见归人跫音的小小厨房,我们竟朝夕相处了四年。我想说,家中一切并非原来就有个模样,一草一木都是我们这几年来用心经营的结果。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我们在什么地方扎营,都会记得我们家最初的样子。




Friday, September 9, 2016

兜售明信片的孩子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09.09
我在柬埔寨吴哥窟、越南河内、印尼巴厘岛等地方都遇见过迫切向游客兜售明信片的孩童,他们的身形瘦弱,头发干燥,发色枯黄,年纪有的才七八岁,有的也许更小。像他们这样的年龄,应该在学校里开心的学习、唱歌、玩游戏,而不是赚钱糊口或分担家计。
我特别记得在巴厘岛的那一次,当时我和外子从机场乘搭出租车要到下榻酒店的路上,司机大叔在交通灯前循规停下。司机大叔料想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机场到市区他都没有跟我们说上几句话,不像我们在其他地方遇见的司机,总是主动问我们来自哪里,打算逗留几天,然后为我们推荐几个旅游景点。
我们在寂静的出租车里百无聊赖地等红灯转绿,不料被突如其来的叩叩声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车窗外一张披散着头发的脸吓了一跳。那是一个大约十岁的女孩,正敲打着出租车后方乘客座的玻璃窗,她要找的人明显是我或外子,而不是前座的出租车司机。女孩的身后还有三五个年纪更小的孩子,成列站在路边等着,每一張都是稚气又纯真的脸,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期待。可想而知司机大叔同时也被女孩的行为惊动,他用我们听不懂的印尼话叫女孩赶紧走开,又用我们听得懂的印尼腔马来话叫我们千万不要跟女孩买明信片。
司机大叔隔着车窗说话,不知道那女孩听见与否,反正女孩始终没有理会大叔,对大叔示意她离开的手势也视若无睹,她只是更急切的敲打着车窗,趁交通灯转绿之前向我们推销她手上一套才一美元的明信片。我估计要不是司机大叔加以阻止,以外子的个性,他会毫不犹豫的按下车窗,跟那女孩购买一套或两套明信片。最后,交通灯到底是不识趣的由红转绿,车子重新开动,女孩对我们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表达她对我们的无动于衷大失所望。
我能明白司机大叔的用心良苦,他不想孩子们觉得随便兜售什么就能赚钱养家而荒废了学业,所以才要求我们千万别跟孩子们买明信片。那次红灯转绿以后,原本沉默的大叔突然说了很多话,他说学龄孩子就该到学校安份学习,不该急着挣钱,等学好了学问自然就能挣更多的钱,凭自己的本事脱离贫困。虽然眼前这位大叔只是一个开出租车的司机,但是他说的都是道理,这道理我那辞世多年的祖父也曾训斥过,就连母亲也唠叨过,仿佛书读不多、生活艰辛的人都特别能明白。
孩子们为了兜售明信片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在交通繁忙的马路上穿梭,万一不幸发生了意外那该如何是好,他们的父母怎能为了一美元的明信片让孩子冒生命危险,又或许孩子们的父母对他们在外所做的事根本一无所知。印尼是世界第五大烟草出产国,国际劳工组织估计印尼有超过150万童工为烟草公司工作。除了印尼,越南也有超过175万的童工,最低年龄只有五岁,而柬埔寨的童工竟然也有43万人,这些孩子为了工作迫不得已辍学,有的甚至未曾到学校受过教育,他们被剥削了童年、健康、心智发展和受教育的机会,这些庞大的数据看了无不令人感到痛心。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到底还要经历多少世代才能让所有的人都明白。







Friday, August 19, 2016

子夜火车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08.19

回想起那几年的往返奔波,我多半选择在夜深人静以后乘搭子夜班次的火车南下,这样我便可以和喜欢的人尽情约会直到最后一分钟,由他为我目测快速掠过的车厢号,然后送我上车。等到我对号入座以后,他仍等在月台上,隔着车窗与我相视挥手,像历经一场难分难舍的离别。
三年不长,只有一百多个周末,在他缺席的有时,我还有一群朋友和她们的男朋友。我的朋友们和他交替值勤,不单只把我送到车站,有时还陪我等误点的火车,直到那足以划破夜空的汽笛呜呜鸣起。我们一般会在火车站附近的嘛嘛档吃羊肉咖喱、椰浆饭、印度煎饼,也喝拉茶,直到时间逼近,朋友们才热热闹闹地送我到月台等车。我丝毫没有像林悦在《失眠书》里提到的那种赶夜车涌起的寂寥感觉,能够充分地利用短暂的周末时间来约会或与朋友相聚,我感到非常充实。
当火车重新开动,我在车厢内白色卧铺上,把背包当枕头,把毛巾当棉被,然后趁火车还没开到讯号较差的荒山野岭,赶紧和他再谈一会儿电话,即便他因为送我还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大底能猜到他打开了手机的扩音器,任由我的声音在他的车里萦绕盘旋,而他的话语则紧贴在我耳边,我们就像所有的恋人那样,似乎必需互道晚安相祝甜梦才能安稳地入睡。车窗外星罗棋布,我无暇观望,想到第二天排山倒海的工作量,不得不强迫自己入眠。奈何在铁轨上做梦总是三分醒,梦里还能听到上铺乘客耳机里流泻出来的音乐声量。
刚开始弃长途大巴转乘子夜火车,我买的是票价较为廉宜的上铺,上铺位子略小,半夜上厕所还得爬梯下来又爬梯上去,后来由他负责预购火车票,我便毫不客气要求他一定要买下铺。如此往返两座城市之间三百公里路,我仿佛游走有余,其实疲惫不堪。每次回家前的莫名兴奋和返岛前的焦虑不安,仅仅这样的情绪反复已教人难以适应。
我乘搭火车这几年来,只遇过一次极其倒霉的事,那次刚好和一对年轻印裔夫妻还有他们的初生孩子共同乘坐一个车厢,那个襁褓中的孩子莫名其妙地哭了整整一夜,好几次哭到嗓子转不过来,间中安静了两秒,然后平地一声哇,那让人抓狂的哭声又回来了。此事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对印裔夫妻从头到尾不哄也不骗,任由孩子哭。我被哭声吵得不能入睡,烦躁得想破口大骂。然而,我常听人说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此刻我与他们一家三口同厢共寝,粗略计算起码也得修炼三五百年。想到多年苦修不易,我便欲言又止,换了几个睡姿仍是辗转难眠,唯有闭目养神。

这趟子夜出发的火车从吉隆坡中央车站到兀兰,间中停不上10个站,芙蓉、淡边、金马士、居銮、古来,抵达柔佛新山一般已经是清晨六点。这时天还未亮,却已有一大群无论蓝领或白领的打工族挤上火车,车厢内顿时变的压迫起来,他们有的从父辈开始便已过着两岸游走的生活,没有座位,只能一路站着摇晃到新加坡,我和他们一样,在火车上不知摇晃了多少青春跟日子。
    车厢内的上下卧铺


    后来由他负责预购火车票,我便毫不客气要求他一定要买下铺。

Monday, August 8, 2016

对焦屏里看日出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08.09

十年前,为了实践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想法,于是我开始旅行。由于年假不多,扣除种种债务后剩下的旅游经费不多,于是我一年只去一次旅行,都是一些东南亚国家。

那年对于柬埔寨暹粒的古老和神秘很是向往,许多人都说再不去看吴哥窟的话,它就快要沦陷到地底,以后就没机会看了。后来,我虽鼓足了勇气出发却还是找了人一同前行壮胆。

第二天凌晨,会说英语的柬埔寨籍导游穿了很厚的衣服加外套来接我们去看日出,那时候天色很暗,风很凉,我和友人都只穿了一件T 恤和短裤,跟导游先生一身的装扮比较起来显得有点单薄,因此我们不约而同认为导游先生有点夸张。直到我们来到吴哥窟,看见几乎所有的当地人都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这才了然他们其实真的畏寒。其实,柬埔寨属于热带季风气候国家,每年的五月至十月是雨季,十一月至次年二月是凉季,当地人习惯称之为冬季。

在前往吴哥窟的路途中,新铺的柏油路两旁的建筑工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导游说都是在建酒店,当中有三星的、四星的、五星的,为了接待每年增加的外国游客。况且,当地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到稻田里晒太阳干粗活,酒店业正好为这些年轻人提供了就业机会。

吴哥窟满目苍夷,两排断了头的石雕又重新长出了新头,脖子部位的切割非常工整和明显,原来的那些真正历经风霜的佛像头颅被展示在法国、美国、日本等国家博物院里。贩卖古迹的柬埔寨人并没有因此富裕起来,那里的人民还是过得很苦,天气曝热,稻田瘦得让人怀疑到底能否种出米来,耕田的牛也瘦得皮包骨,身后还拉了几十斤重的铁犁。

天都出现鱼肚白很久了,却迟迟不见太阳从清澈的湖面升起,等到太阳终于出来,我们捉紧相机单眼看日出看了良久,景色绝美,只可惜对焦屏太小,事后才觉得自己局限视野的行为很笨。

出发去柬埔寨首都金边之前,我们连续吃了两顿越式自助餐,虽然餐厅气氛浪漫,但是我们想尝一尝道地菜肴。导游说一般不会让游客吃道地食物,担心肠胃不适,耽误了行程,也扫兴。我们当然明白出门在外得小心饮食,所以每天也只敢喝矿泉水。然而,旅程中少了道地美食就觉得有缺陷,我在心底偷偷盘算反正我们还有两天的金边自由行,一定还有机会大快朵颐。

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胆子不大,走在金边的街道上寻找预先定好的酒店,街道上的人,尤其是男人,他们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直瞪着我们看,瞪得我们浑身不自在。


最后,我们到底没有尝到半口柬埔寨菜,两个人在金边的酒店里叫客房服务,一边慎重考虑接下来两天的安全问题。吃完了酒店晚餐,我们请柜台的侍应生帮忙预定明天一早的长途巴士票,我们决定省略金边到越南胡志明市去。

 天都出现鱼肚白很久了,却迟迟不见太阳从清澈的湖面升起




太阳终于出来,我们在对焦屏里看日出。


断了头的石雕又重新长出了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