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December 26, 2016

难能又再遇上冰咖啡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10.11





 在越南胡志明市,除了繁忙时段出现的庞大摩多军团和街道上悬挂的旧式电线电缆,若还有什么令人难忘的,也许就是经历法国一百年殖民统治而生的独特咖啡文化。我爱上越南咖啡那年,以为此情会天长地久,然而一旦离开越南回国,我几乎马上就放下了每日一杯越南冰咖啡的执着,转由意式咖啡理所当然地填补空缺。
事隔多年以后,我再次来到胡志明市,万没料到我的味蕾对越南咖啡仍有残留的记忆,又或者是残留的爱恋,从抵步那刻起便想着去找它。距离上一次和友人穿着T恤短裤搭配人字拖鞋,大喇喇蹲坐在路边喝冰咖啡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六年前我们是那么年轻,而当下并不觉得。
我在胡志明市过了三天,每天光顾不同的咖啡座却还是找不回当年的味道。不仅是我想喝的咖啡没喝到,连我想吃的越南春卷、猪肉馅法国面包、牛肉粿条汤都无法如愿逐一品尝。这次与工作上的马来伙伴同游,吃饭变成一件相对严谨的事,即使是一碗牛肉汤面,穆斯林坚持必须贴有清真食品标签才能放心地吃进肚子,屠宰过程中未经彻底放血并念经文的牲畜绝不可食用。因此这些天以来,我们的午餐和晚餐都在清真餐厅解决,菜色不外乎甜酸炸鱼、酸辣汤、叁峇虾仁、炸苏东、炒杂菜、芙蓉煎蛋等,虽填饱了肚子,却满足不了口胃。
在胡志明市的最后一天,我仍不死心的想寻找从前喝过的咖啡味道,于是陪着两个想要多买手信送人的马来朋友一路逛一路碰运气。几乎要放弃之时,瞥见路边停了一辆摩托车售卖越南咖啡,惊讶的是还有清真标签。我毫不犹豫买了三杯冰咖啡,我们三个人蹲坐在路边喝咖啡和自拍,没想到这杯冰咖啡会是惊喜,和从前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内心的悸动似乎又要再次许诺天长地久,此情不渝。
大学时期就认识的朋友陆太回忆她在北京求学那两年,当装满她行李箱的三合一咖啡和美禄差不多都喝完时,她开始慌张上网补货,无意中觅得越南出产的中原(TRUNGNGUYEN)三合一速溶咖啡,红黑色包装,每小包只有16公克。根据陆太的个人喜好,每次标准食用分量为32公克即两小包,先以少量热开水溶解,然后与包装鲜奶混合。后来,我如法炮制亲自试喝,味道出奇香浓顺滑。

离开之际能够如愿以偿,我已别无他求,正欲返回酒店收拾行装,路经一间看似卖杂货的小商店,货架上摆卖着陆太喜欢的中原咖啡,我认得那包装。店里本来无人,我向右边那扇门以国际问候语哈罗试探了几声果然见效,里头走出来一个窈窕少女,她刚洗了头梳顺了湿发站到我面前,我们之间的距离是我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也许是沐浴露又或许是洗发精的香味。我欣喜买下咖啡作为手信,同时也买了铝制的滴滴壶,等我闲来无事用来怀念越南味道。





Wednesday, December 21, 2016

结婚这件事

中国报/副刊·诸家:張尤蕊 2016.12.12


弟弟要结婚了,家里秉持惯有的作风,主张一切从简。然而数个月前父母还是家里墙色重新粉刷一遍,新房当然也不例外。新房里全新的大床铺上红彤彤的床单棉被很是喜气,大床上方横挂的照片里,一对新婚夫妻笑得很幸福。

那年姐姐出阁,我们家第一次办喜事,全家上上下下都忙得团团转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在忙。我记得那个黄道吉日的早晨,阳光穿透防蚊网,从窗户照进我与姐姐共寝的房里来,姐姐披上嫁衣端庄的坐在床沿,脸上的胭脂粉末遮不住她眉梢与嘴角的喜悦,想来她当时也许已经知道自己会幸福。

到了我自己决定结婚那年,男女双方都已经年过三十,在这个时候成家立室再自然不过,却也有朋友问起为什么我们会想要结婚?朋友的疑惑我认真想过,结婚是因为想要与眼前的人共度余生,而共度余生之前我们选择随俗,告知亲友并接受祝福,就像身边许多过来人那样。

对于婚姻,我向来没有标新立异的想法,循着别人走过的路来走,我觉得这样挺好,最起码前有古人,后有来者,一定不会出差错,即使有突发状况,也有前例可参考。
能在适当的时候与适合的人一起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尤其意识到父母终将离我们而去,兄弟姐妹也都各有归宿,原生家庭终将不复以往。长大以后的独立人生,身边若能有个人,平常生活里没事互相作伴,有事相互扶持,这样的结局其实再好不过。然而,若要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合适的伴侣并不容易,一个合适的伴侣能让我们继续做回自己,甚至蜕变得更好。

每个人的性格总有一些边边角角需要磨平,在这个“磨平”的过程中,两个人最好能有相似的价值观作为基底,对未来最好也有共同的目标想要一起达成。如果一段婚姻关系只有一个人单方面努力,或者一味儿要求对方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那么两人无论历经多少年磨合都不会幸福。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任何人无条件配合自己,婚姻需要双方的付出和共同经营。

除了性格,在生活习惯上固然也有需要磨合的时候,毕竟两个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人要生活在一起,仅仅是吃饭这一件看似简单的事就有大不同。比如我们家傍晚六点吃晚餐,全家人都得聚在一起吃;他们家开饭时间早晚不定,谁饿了谁先吃。我有原生家庭生活习惯的遗传希望夫妻二人能够一起吃晚饭,他则理所当然认为我若饿了就该自己先吃饭,不需等被繁忙交通耽误的他。为了争取夫妻二人能够一起吃晚饭,在吃饭饭的当儿聊聊天,我们唯有一再调整作息,直到双方满意而又不觉得有负担。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头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天下女子想必心中也有至少两朵玫瑰,而我认为最该珍惜的是能和自己过平凡日子的饭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