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September 11, 2017

在北京北站跑起来

今天,我们在北京火车站又遇见那两个香港人,昨天在紫禁城见过的一男一女,他们也打算乘搭S2线列车到八达岭长城去。S2线是从北京北站开往延庆的通勤列车,中途停清华园站、清河站、昌平站、南口站、八达岭站和康庄站。旅程中经常会碰到像这样彼此只记住脸孔,连名字都不晓得的缘分。当旅程结束,又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后,彼此的脸孔被淡忘,缘分也到此为止。

父母都是花甲之年的爷爷奶奶了,出发前我特意把行程安排得轻松一些。在北京的第一天,我们搭乘地铁去天安门广场,之后一整天就待在故宫里头四处参观,离开故宫时顺道吃晚餐,再回酒店休息。当时,在北京民族大学做硕士研究的学妹很给力,她帮我们预定的万里路国际青年旅舍环境很不错,最重要的是旅舍就在地铁站旁边,去哪儿都方便。

在北京的第二天,出发到八达岭长城之前,我们就近在旅社后面的胡同小店吃道地早餐,小米粥和一笼十颗的小肉包子,父母吃饱了还多点了一笼外带。我们来到北京火车站,买了票才知道S2线列车不对号入座。火车站里里外外都是人,我们好不容易才在候车室靠近厕所的地方,找到位子坐下来,那两个香港人刚好就坐在我们的前排座位。我一直捂着鼻子,不敢用力呼吸,受不了由厕所传来的尿骚味。本来我还打算强忍,但距离我们即将乘搭的列车班次还有半个小时,那股气味实在难闻,我站起身跟旁边的外子说想四处看看,其实想趁机逃跑。

火车终于到站,乘客们排队步出闸门,虽然队形扭曲,但还算有秩序。谁知道才走出月台没多久,几乎所有的人都跑了起来。我们见形势不对也跟着跑,心想起码得抢到两个座位让父母坐下,否则就得站上一小时的车程。身后的父母见我们跑,他们也跟着跑,我回过头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两个老人穿着一身厚重的羽绒服吃力地拔腿。在月台上奔跑,尤其难为了父亲,他的两边膝盖因尿酸过高经常犯疼。等我们抢到位子坐下来,呼吸也稍微平复,这才看见那两个香港人凑巧又在同一节车厢内。

火车行驶的速度很快,经过昌平区居庸关时,我们从车窗外便可见万里长城依山而建,蜿蜒起伏,还真像蛟龙盘旋在崇山峻岭之间。居庸关距离八达岭长城还有大约20公里,我们贪婪地随着列车速度扫描窗外的秋天景色。据说春天樱花盛开时,列车通过此处犹如穿越花海,故S2线列车也被称为“开往春天的列车”。

八达岭长城是经过修缮的风景旅游区,也是明长城最早开放让游客参观的地段。我们循着告示牌登上长城,墙顶平坦宽阔,据说可容“五马并骑,十人并行”,其实一点不假。父母对这次旅行的两大期待,除了紫禁城,便是万里长城。他们都深信不到长城非好汉,只是登长城太耗体力,父亲才爬过两座敌楼便挨着城墙坐下歇息,母亲从背包里取出早上买的已经凉了的小肉包子,与父亲分着吃。

在回程的车厢内,父母小睡了一下,等到列车进入站台,他们就像感应到似的睁开眼醒了。列车尚未停下来,我们见月台上的人已经蓄势待发。列车门打开后,我们拖着疲倦的脚步向车站走去,一群人像一阵风似的从我们身边跑过,耳边掠过嗖嗖声非常清晰,我们玩味儿的看着那些奔跑的人,母亲突然开怀地笑了起来,父亲也是,兴许是想到来时自己奔跑的模样。






Sunday, September 10, 2017

夏日还在

为了让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父母可以感受几日悠闲,一家人又能趁机享受天伦,我们每年都会试着安排举家出游,或近或远。今年,我们决定取近舍远,赶在东北季候风来临之前,在炎热的八月初,启程前往位于东海岸的热浪岛。

这一趟路途可真遥远,海陆空交通工具都搭乘了一遍,包括一大清早就摸黑乘车去机场,然后乘飞机到登嘉楼州,再从登嘉搂码头乘船到热浪岛。下船后,等待入住度假屋时,还有载浮载沉的晕眩感,一时难以适应。

我们家的一众男生,包括那刚满两岁的小外甥,他们都喜欢海边,喜欢大海和海里面的鱼。我并不怎么喜欢阳光与沙滩,真正原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因为怕晒黑,反正我原本的肤色就不属于白皙,母亲用客语说过我们是赤色人,南方人肤色较为暗沉的意思,我则擅自把赤色人解读成在赤道上生活的人。

此行全程按照预定好的旅游配套来活动,让人格外省心,无论吃饭、喝茶、浮潜、拍照、散步、就连睡觉,度假屋的员工都替我们安排得妥妥当当,睡不着还可以下楼来吹吹海风,又或者到酒吧里听驻唱歌手唱歌。过去与父母出游曾遇到过的问题,来到这里都没有发生,岛上要厕所有厕所,要吃的有吃的,度假屋的食堂24小时供应饼干、面包、果酱、红茶和咖啡,我们根本没有饿着的机会,两老看起来也颇为满意。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热浪岛,上一次是2005年中旬,大学二年级期末考结束,跟大学宿舍的朋友一起来,还有朋友的朋友,男的女的,一大群来自不同地方的年轻人,白天尽情玩闹,晚上也不睡觉,第二天又能维持满电状态。没想到才一转眼,年轻已经离我那么远,回想也只能将过去拉得靠近一点,却又不能再靠近一些。

那年,岛上的旅游业不算蓬勃,游客稀少,不像如今,光是酒吧就有好几家可以任君选择,每一家都请来不同风格的歌手驻唱,每一家都高朋满座。我想起那时候,我们也有音乐和啤酒,只是忘了究竟是谁自备的唱机和CD,偶尔夹杂一把即兴的嗓子,哼唱仅记得的一两句副歌的歌词,而啤酒肯定是在岛上的杂货店买的。

阔别了12年后旧地重游,那间十几年前因电影而闻名的彩色小木屋还在,只是变成了贩卖纪念品的小店。我想这样也挺好,起码小木屋有人负责打理,这样就能继续保留下来,连同许多人的青春回忆被保留下来。这一次与家人同行,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隐隐约约有一种温馨的氛围,若不仔细感受,确实不容易察觉得到。人长大以后,要求仿佛会变得越来越低,只要没有工作上的电话和电邮干扰,可以像这样存粹地放几天假,身边还有至亲陪伴,已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