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ne 24, 2020

生活的本质



生活的本质或许就是充满考验的。行动限制令延长又再延长的那段期间,周围许多人发出哀嚎,大型企业的职员担心裁员,小型企业的工友担心手停口停,家庭主妇则担心买不到食材。我不担心失去工作,晚餐吃午餐剩下的饭菜,也不觉得特别委屈,回想小时候我们一家8口人,还不是这样省吃俭用走过来的。
在社交群组里,我跟朋友们开玩笑说,自己从小就得跟着妈妈去橡胶园割胶赚钱,故意模仿前吉隆坡市长说过的话,说他自小就得摆摊卖炸香蕉帮忙养家,大家都被逗笑了,以为我也是胡说。小时候,家里穷,父亲又经常失业,我是真的必需跟随母亲去橡胶园里帮忙做事,有时下午还得去可可园,可可树砍掉后,就变成去甘蔗园。
贫穷的成长背景,让我别无选择,唯有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因此,我拼了命都想要上大学,却在该上大学那年,不幸受固打制迫害。那段四处奔走上诉的日子,我到过教育局,到过各政党的办事处,到过雪隆区几所大学各科院院长的办公室,甚至还求见过当时的副教育部长。我一直都记得那个蓄着小胡子的文学院院长,他莫名其妙地将我工人出身的父亲吹捧成大头家,还给我出主意,教我回家恳求父亲,让我到私立大专去,或者到国外留学,总之不要浪费时间苦等国立大学固打制底下有限的名额。后来,我们又再见面时,他变得和蔼可亲,变得明白事理,一点都不像我们初次见面的样子。原来,他早忘了我们曾经见过。
上诉结果失败,幸好找到一份临教的工作,一边教课,一边等来年再申请,想都不敢想私立大学,也不敢想放弃升学。那些熬过去的岁月,充满太多不敢了,有些不敢带来了成就,有些不敢造成了停滞和遗憾。
大学最后一个学期,期末考刚结束,我不敢挑工作,不敢要求理想薪金,也没有毕业旅行,就正式上班了。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过于不挑,十几年的职涯中,从没做过能让他人羡慕的待遇从优的工作,从没参加过公司犒赏的年终旅游,年终花红通常也只有一个月。那些年经历的迷惘,让我逼迫自己认真去思考,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然后用尽全力去实践自己所愿。
身边的朋友当中,曾不止一个夸我总是非常清楚自己的方向和目标,其实他们不晓得,过去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彼此偶有见面的那段时间,我都在路上不停摸索,也曾感到迷惘,也曾想过放弃。我想,也许努力的过程一般都沉闷冗长,所以人们总习惯跳读略过。
如果人一定要有信仰,我选择信仰知识,用知识为自己扎根,这样才可以屹立不摇。可可园消失那年,我看母亲驼着背挖坑种甘蔗特别辛苦,问她为什么要把坑挖得那么深,随便能埋下那几节蔗种便是。她说:“甘蔗要长到七八尺高才能收成,坑必须挖得够深,甘蔗才能深深扎根、稳妥的生长,这样才不会长到一半就全部东倒西歪。”
关于生活艰辛,我自小就懂得。关于制度不公,我年少也曾经历一二。如今想来真是庆幸,那些艰苦的生活和不平等的对待,使我练就了强烈的求生意志。很久不提这些破事了,先别说我辈中人没几个懂得,多提到底对自己身心无益。兴许是疫情让我又开始变得焦虑,连去年此时,外子跌碎了足跟骨,居家养伤半年的事又在脑海浮现,仿佛安稳的日子总是不能长久,各种来搅和的总是层出不穷,而各种防范总是徒劳。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会竭尽所能地修复日子,同时创造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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