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October 13, 2020

一个行李箱的简约生活


自从二月尾新冠疫情在我国再度爆发,许多人的旅行计划都被打住。我经常怀念只带着一个行李箱去旅行的时光,感觉原本繁杂的生活突然变得简单许多。

出发之前,我们只要把基本需要的,足够一到两周换洗的衣服,还有从家里林林总总的物品中筛选出来的发圈、耳环、墨镜、帽子、围巾、鞋子、斜挎包包,严格控制在不超过规定的寄舱重量,无论出发到哪里,无论途中有没有转机,带着那仅有的家当,还是能安心地吃饭,安心地睡觉,安心地度过旅程中的每一天。

在文明的社会生活久了,人们都有这样的迷思,以为拥有越多的物质,就会为生活带来越多的便利。然而,当东西堆积得越来越庞杂的时候,却为生活带来了诸多没有必要的烦恼。比如某个工作日,明明比平时起得早,却因纠结要穿哪套衣服去上班,结果还是迟到了。换上周末新买的手提包出门,才发现把那刚刷过随手塞进暗格的银行卡,大意遗留在之前那个包包里。为了参加一场宴会专程去银行保险箱取出首饰,之后又赶紧专程把首饰放回保险箱里,担心留在家里的话,万一小偷入门行窃会损失惨重。旅行时只带了一个箱子,虽没把一房子的东西都带在身边,但生活并没有因此而过不下去,反而变得轻松许多,就连每当面对选择时都会犹豫不决的天秤座,也会变得果断起来。

过去一个人在外租房生活的时候,担心约满搬家时会很麻烦,不敢随心所欲的买东西,后来发现那些放弃没买的,其实并没有影响我原来的生活素质,许多物品很可能是看到别人有,自己也想拥有,买了才使用,而非需要用才买。

极简生活不容易实践,尤其是像我这样连吃个饭,都要讲究餐具和器皿的现代人,我想我们起码可以从不堆积做起。如果家里有某些物品超过六个月没使用过,基本上可以肯定我们并不需要它,大可把它转赠给其他有需要的人,或索性直接送去回收中心。喜欢买衣服的女生,可以试着每添购一件衣服时,也淘汰衣橱里的一件衣服,这样便能避免衣橱爆满,也可以培养买衣服前考虑清楚的好习惯。

除此之外,改掉因划算而购买的习惯。根据人的求好心态,一旦感受过优品质,就无法再适应平庸,所以不妨选购品质好、耐用的物品,即使价钱贵一点也值得。有些亲密的物品,例如手表、钱包、眼镜、手机和笔电,甚至延伸了个人的品格,并反映出其视野、观点究竟辽阔或局限。

今天就好好查看自己的“收藏品”,看看究竟有哪些已经搁置多年,甚至蒙了尘却连外层包装都未曾打开,一直只是个多余的存在。也许我们都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建设,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把所有身外物都整理好,除了居住的房子、代步的车子、一些剩余的钱,以及许多美好的回忆,其他的都无需留下。

 

Monday, June 29, 2020

用喜欢的餐具和器皿吃饭


当我还是少女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婆婆妈妈总喜欢买一堆锅碗瓢盆,然后都收着舍不得用。如今,我竟不知不觉到了爱上买家居用品的年纪,而且病态到让我家老爷从东京背一个盘子回来。我认为平日忙碌工作以后,回到家为心爱的人准备晚餐,并使用自己喜欢的餐具和器皿,好好的吃一顿饭,把平凡的日子过得讲究,就是一种幸福。

小时候,我们住在乡下,享受过种一棵菠萝蜜树,并养几只黄毛菜狗的简朴时光。记得某个傍晚,外公端了个盛满饭菜的铁盘到客厅,打算一边吃饭一边追看港剧,可他还没坐下,便瞥见选错时间来串门子的邻居。

“欧阳叔,是要喂狗吗?”邻居确实不识趣。

外公默不作声,转身回到后厨房,用筲箕盖好他的晚餐。当时,我不过六七岁,听了邻居的话就一直记到现在,一直抗拒使用铁盘吃饭。这事母亲也知道,我们会经常拿来开玩笑,每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时,又或是偶尔想起过世的外公时。

我喜欢做饭,没有跟任何人学艺,一开始是凭靠残存的印象,那些出自外婆巧手的家常便饭,自己调配以记忆为基底的味道。到后来,累积了一些饮食经验,发掘其他各种香料与食材,将之融入我的日常料理中,开发出新风味。有一次,当时我们还住在山顶上的老公寓,突然心血来潮,想尝试做奶油芝士焗饭,刚好冰箱里有食材就动手了,结果焗饭的味道跟卖相都好,就是盛装的盘子不搭,我发现这样很影响做饭的人的心情,总觉得这顿饭做得不够好。

那次,将炒好的饭铺上双倍的马苏里拉芝士送入烤箱之前,我翻箱倒柜找了很久,却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容器,没有选择之下,唯有勉强接纳有大鸡公印花的深盘。在20分钟的烘烤过程里,透过烤箱的透明玻璃和昏黄灯火,我三番五次地检视,横竖都觉得鸡公盘与芝士焗饭格格不入。

也许自从抗拒使用铁盘吃饭那天,我对选用适合的餐具和器皿吃饭,就有了不可妥协的执着,如吃中餐必需用碗筷,吃西餐必需用盘子和刀叉,拉面只能盛在碗里,三杯鸡最好盛在砂锅里,酸甜鱼盛在长型盘子才合适。
后来,我在商场闲逛时,看见一款适合用来焗烤的器皿,本来嫌容量略小不合适,连外子也说像小猫的食窦,勉强只容得下两条小鱼。我在摆物架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买下猫窦,店员很贴心的将两个猫窦个别用旧报纸先包裹一层,然后才一起放进塑料袋递给我。从商场回到家后不另择日,决定做芝士焗红酱意大利面,目的就是让猫窦派上用场。等到芝士完全融化,表面出现点点焦黄取出焗饭,以一叶罗勒点缀,感觉完美,没有像上次鸡公盘那种强烈的违和感。用适合的或自己喜欢的餐具和器皿吃饭,我觉得有种像是完成艺术作品的欣慰和满足。





Wednesday, June 24, 2020

生活的本质



生活的本质或许就是充满考验的。行动限制令延长又再延长的那段期间,周围许多人发出哀嚎,大型企业的职员担心裁员,小型企业的工友担心手停口停,家庭主妇则担心买不到食材。我不担心失去工作,晚餐吃午餐剩下的饭菜,也不觉得特别委屈,回想小时候我们一家8口人,还不是这样省吃俭用走过来的。
在社交群组里,我跟朋友们开玩笑说,自己从小就得跟着妈妈去橡胶园割胶赚钱,故意模仿前吉隆坡市长说过的话,说他自小就得摆摊卖炸香蕉帮忙养家,大家都被逗笑了,以为我也是胡说。小时候,家里穷,父亲又经常失业,我是真的必需跟随母亲去橡胶园里帮忙做事,有时下午还得去可可园,可可树砍掉后,就变成去甘蔗园。
贫穷的成长背景,让我别无选择,唯有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因此,我拼了命都想要上大学,却在该上大学那年,不幸受固打制迫害。那段四处奔走上诉的日子,我到过教育局,到过各政党的办事处,到过雪隆区几所大学各科院院长的办公室,甚至还求见过当时的副教育部长。我一直都记得那个蓄着小胡子的文学院院长,他莫名其妙地将我工人出身的父亲吹捧成大头家,还给我出主意,教我回家恳求父亲,让我到私立大专去,或者到国外留学,总之不要浪费时间苦等国立大学固打制底下有限的名额。后来,我们又再见面时,他变得和蔼可亲,变得明白事理,一点都不像我们初次见面的样子。原来,他早忘了我们曾经见过。
上诉结果失败,幸好找到一份临教的工作,一边教课,一边等来年再申请,想都不敢想私立大学,也不敢想放弃升学。那些熬过去的岁月,充满太多不敢了,有些不敢带来了成就,有些不敢造成了停滞和遗憾。
大学最后一个学期,期末考刚结束,我不敢挑工作,不敢要求理想薪金,也没有毕业旅行,就正式上班了。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过于不挑,十几年的职涯中,从没做过能让他人羡慕的待遇从优的工作,从没参加过公司犒赏的年终旅游,年终花红通常也只有一个月。那些年经历的迷惘,让我逼迫自己认真去思考,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然后用尽全力去实践自己所愿。
身边的朋友当中,曾不止一个夸我总是非常清楚自己的方向和目标,其实他们不晓得,过去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彼此偶有见面的那段时间,我都在路上不停摸索,也曾感到迷惘,也曾想过放弃。我想,也许努力的过程一般都沉闷冗长,所以人们总习惯跳读略过。
如果人一定要有信仰,我选择信仰知识,用知识为自己扎根,这样才可以屹立不摇。可可园消失那年,我看母亲驼着背挖坑种甘蔗特别辛苦,问她为什么要把坑挖得那么深,随便能埋下那几节蔗种便是。她说:“甘蔗要长到七八尺高才能收成,坑必须挖得够深,甘蔗才能深深扎根、稳妥的生长,这样才不会长到一半就全部东倒西歪。”
关于生活艰辛,我自小就懂得。关于制度不公,我年少也曾经历一二。如今想来真是庆幸,那些艰苦的生活和不平等的对待,使我练就了强烈的求生意志。很久不提这些破事了,先别说我辈中人没几个懂得,多提到底对自己身心无益。兴许是疫情让我又开始变得焦虑,连去年此时,外子跌碎了足跟骨,居家养伤半年的事又在脑海浮现,仿佛安稳的日子总是不能长久,各种来搅和的总是层出不穷,而各种防范总是徒劳。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会竭尽所能地修复日子,同时创造美好的未来。

Wednesday, June 17, 2020

中年叛逆也无所谓



那些无论认识很久,或认识不久的许多人,他们都误以为一定要拥有得够多,像产业和存款,才能任意支配自己的时间或人生,从慢条斯理地准备一份早餐,不赶着准点上班,到吃完晚餐躺到沙发上,第八台7点档连续剧才刚开始,还有工作日才有的各种优惠,例如意式咖啡买一送一,买蛋糕送咖啡,电影院早鸟票一律半价,欢乐时段啤酒促销,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以上全部可以一样都不错过。虽然也曾向当中几个自己在意的人分析过此事,但他们大都只专注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所谓事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关于人生的自主权,其实不是必需拥有得够多,才能重新夺回来,相反的是必需舍得才行。如果总是舍不得高薪厚职,那就得继续听命于老板,继续承受庞大的工作压力,还有因忙碌而不知不觉失去的数十年人生,等到按照制度退休静下来时才发现,那在不知不觉中遗失的人生,竟是身体状况最好,能吃能走能睡,甚至可能是一生中身心状态最恰好的二、三十年。
我能理解彼此处在不同的阶段,自然难以真正明白各自的处境与想法。一个正在追求事业成功的人,怎能叫他休假去享乐?一个眷恋红尘的人,他绝不会同意放弃世俗杂念。我也能理解人各有志,鸿鹄与燕雀有别,有的人天生聪颖,注定成就不凡。有的人才华洋溢,却淡泊名利。有人怀才不遇,有人志大才疏。无论如何,当生活让你感到沮丧的时候,不妨扪心自问,不要命似的努力工作,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那么从此刻开始,要痛苦地活二、三十年,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然而,如果你正处于三餐不继、流离失所的情况,那请你奋斗吧,等一切安顿好,记得一定要好好休息,然后仔细认真地想想,你要的人生到底长什么样子?到那时候,请别辜负自己。
我听过一则故事,讲述一个富翁去海边度假遇见了一个垂钓者。富翁劝垂钓者努力奋斗多赚一点钱,然后可以雇人、买船、开设工厂、投资以赚更多的钱,等赚了更多的钱,就可以像富翁那样安心度假,去海边晒晒太阳和钓鱼。垂钓者听了富翁的话后对他说:“那我不正在海边钓鱼吗?”
过去有好几年,我仍处在努力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隐忍阶段,身体和精神的耗损都太大了,好几次濒临崩溃的边缘,好几次难得找到喘息的一线空隙,幸运的又撑了过来。如今,我意识到既然那些糟糕的时刻,也都能安然地度过,往后还有什么能让自己忧心忡忡的呢?余生也无需让自己活得太累,无需理会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标准,专注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好,即使要说我中年任性也毫无所谓,我还想把年少时期,那给压抑掉的叛逆的勇气找回来呢。


Thursday, June 11, 2020

伴随自己成长的歌单



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唱歌的天赋,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听歌和继续听歌的兴趣。由于对文字较为敏感,我可以快速地记背歌词,从前确会大大咧咧地随时随地引吭歌唱,如今大多只会在独自开车时哼唱几句副歌。
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某次无意中听到彭佳慧的《甘愿》,从此旋律和歌词盘旋脑中,让我经常落泪。当彭佳慧唱到“你的爱就像星辰,偶尔很亮,偶尔很暗,我不求绚丽的灿烂,只求微光能挡风寒”,那根本就是我的内心独白,不明为何自己所期待的爱情,明明那么简单微小,甚至卑微得连自己都快看不见自己的存在了,却还是不能得偿所愿,最后甘愿放弃。放弃是在漫长的期待过程中,因执着而不断反问,最终对自己更了解的结果,终于认清了那个人不再适合经历成长后的自己,也想明白了其实他从来都不是真正对的人。
谁都会在过去的青春岁月里积累了一些故事,那些好久不见的故事里的人,也许已经没有必要再见,也许彼此不打扰才是一种相惜的祝福。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我认为它由始至终叙述的,都只是单向的回忆和无声的祝福,而许多回忆,其实早已从原本属于两个人的变成各自的,即便偶尔想起,也无需让对方知道。
林忆莲的《伤痕》,其中一句歌词写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分,要留给真爱你的人,不管未来多苦多难,有他陪你完成,我想许多女孩也许都和我一样,从开始对这句歌词一知半解,听到后来恍然大悟。我向来都要求自己在人前人后表现得成熟稳重一些,说话的方式和待人处事的风格,也崇尚爽快利落,一点都不温柔委婉。然而,身为女人,我自然也有女人独有的天真,也有女人温柔的天分,后来我都不吝给予那个与自己携手共赴未来的人,仅仅因为他对我俩的未来无畏无惧不退缩,就已值得我余生都温柔对待,至于偶尔拌嘴吵架闹脾气,大可视作男女关系中不能豁免的爱情习俗,算不了什么大事。
十几年的工作生涯中,有过一段时间不知怎么的即使在工作上再努力,结果却还是不如人意,压力大到半夜会无故乍醒,醒来后再难入睡。那段特别难熬的日子,有时我会去KTV唱歌,与其说是去唱歌,其实更像是去宣泄溢满的情绪,点几首可以扯破喉咙尽情呐喊的歌,例如最适合用来自嘲的王雪娥的《傻瓜就是我》。每当刻意扭曲着五官哑着嗓子唱到“将誓言塞进我耳朵,让我听不见在心外呐喊的自由,忘了自己还有选择,傻瓜就是我”,暗地里其实会自我安慰,人生还有许多不同的选择,如果真的撑不下去,大可换个跑道重新出发。
如今啊,到底是有些年岁了,如果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已经不会像年轻时那样着急去完成,许多过于匆促的决定和鲁莽的行事,已为年少带来太多的挫折和遗憾,何必再重蹈覆辙?李宗盛在《新写的旧歌》里提到“那些年只顾自己,虽然我的追求他无能也无力参与,只记得我很着急,也许因为这样没能听见他微弱的嘉许”,等到庸碌无为的日子悄然而至,才恍然大悟失去的经已失去许久,而今中年的自己,情愿不去争未曾拥有的,也不想失去已经拥有的。
汪峰的《无处安放》,那种对感情归宿追求的意境更耐人寻味了,即使注定结局要分开,即使时间会让爱变得模糊破碎,也不妨遵从自己当下的内心向往。歌词最后的部分也似乎就是总结,“时光飞逝我们终究要渐渐老去,渐渐恐惧和放弃,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那颗叮叮当当的心啊,终将这样无处安放”。即使人最终会渐渐老去,然后被死别逼着放弃,也许只有跟随自己的心意,才能在漫长的漂浮的人生当中得到片刻安稳,倘若太多顾虑,及其可能当耗尽一生,我们的心终将无处安放。
随着岁月递进,积攒了一些人生历练之后,我开始希望所有人事,都能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发展和变化,即使慢一点也无所谓,没必要凡事都以大起大落的曲线来声张人生的起伏无常。张学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那个她从17岁到40岁一步一步地成长,每个阶段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终会如期发生,她只能一件一件地去经历,但无论历经多少的情感背叛,纯挚善良的心不会因此而改变,喜欢听歌的心亦然。我相信初衷可以历久不变,或许间中会经历一些考验,但我愿意坚信这样的结果终究存在。

从繁杂日子中提纯的个人时光

几年前,我坚决辞去原有的工作,选择换另一个方式生活,多半时候在家办公,把原本花在上班途中塞车的时间,用来给自己做一份火腿煎蛋,然后慢条斯理地一边喝咖啡,一边读几篇文章,最后才打开电脑检查邮箱。这段自己争取回来的早晨时光,我一直格外珍惜,舍不得将之与睡眠交换,更不愿意白白荒度。

在城市里生活,我经常需要开车,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每一次花在路上的时间起码20分钟至30分钟不等。我会利用独自在路上车内的空档自在地唱歌,由于周围没有人,一点都不会觉得有压力,也不需在意别人的批评。近两年,我偶然发现自己潜意识地选读女作家的书,却听男歌手的歌,譬如钟怡雯的《麻雀树》、李维菁的《有型的猪小姐》、张曼娟的《我辈中人》、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李宗盛的《新写的旧歌》和汪峰的《无处安放》,一边欣赏大龄女子对于生活的细腻触觉,一边钦佩成熟男子对待人生的坦然无畏。
从少女时期开始,我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即使不是每天都写,有时会中断三几天,反正无阻时日的推进,抑或岁月的更迭,更不影响渐进的成长。无论是写日记或写作,我觉得就像自己与自己的对话,可以趁机找出潜意识中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亦可趁机思考几个仿佛根本没有答案的人生课题。这样看似静态的思维与情绪的纠缠,实则是循环渐进的自我探索活动,最适合在即私密又平静的个人时光里进行。独处的时候,感官会变得异常敏锐,更容易进入深层的感悟,也更容易深入探索行为。
如何才算享受个人时光?我认为只要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便能真正的享受其中。譬如料理或烘焙的时候,虽多半都是自己在忙,还要专注于每个步骤和炉火,过程中没法分心思考别的问题,即便如此,于我而言每当料理或烘焙的时候,都是感觉很棒的个人时光。
偶尔的难以入眠的夜晚,我会戴上耳机听几首抒情的歌,又或者上网观赏一部好电影。戴上耳机之后,仿佛就能在顷刻间和身处的现实环境隔绝开来,丝毫不受身旁伴侣的打鼾声影响,完完全全进入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直到差不多天亮,搞不清楚时间的另一半,或许会在梦的中场吃力地睁开眼睛,催促着赶紧睡下,然而睡或不睡,终究还是可以由自己来决定。
闲暇的时候,我也会一个人去逛街,一个人去买书,一个人去喝咖啡,后来好不容易学会了一个人去餐厅吃饭,却仍旧学不会一个人去看电影和旅行。说来奇怪,从前可以毅然转身离乡背井,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的人,如今却迟迟不敢一个人出发去旅行,莫非是随着年纪增长而胆子却萎缩了?然而,我认为会有那么一天,等自己准备好后,就能独自去旅行。我仿佛可以预见独自踏上旅途的那天,也想象得到,只有自己的旅程,视野会因专注而变得更清晰,感受也会因此而更深刻难忘。总而言之,那些自己和自己相处的时光,都是很不错的生命体验,也许偶尔会感到有一点点的孤寂,然而,我发现与自己这般亲密相处之后,也会变得更加了解自己和关怀自己。


Monday, May 25, 2020

2020年的东京旅行



自伦敦那次,我们拖着塞满厚重衣物的行李遍寻不着下榻酒店,实在累了就赖在海德公园的椅子上,看人跑步,看鸭子被喂食,好不容易才赶在日落前办好入住手续。另外还有威尼斯那次,下着绵密细雨的冬日黄昏,眼看天很快就会暗下来,我们找了好久,问了好几个人,却仍没找到位于水果香氛街的红墙小酒店。因此,自己对自己发誓,此后只预定距离地铁站300米以内,到站后走一小段路即可抵达的住宿。

这次在东京入住的格拉瑟丽酒店,正是距离浅草地铁站300米以内,却还是免不了向一对情侣问路,还暗自心喜地让他们领着走。我们两双人,一前一后过了一个红绿灯,再拐两个街角就到了。

决定从涉谷站步行到明治神宫,我们又向人问路,见机逮到一个带着口罩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男士,我们仨相伴走了约15分钟的一程,断断续续用彼此能懂的英文聊天,才得知他其实比外子年长,20年前参加过星马泰旅行,喜欢吃nasi goreng而非nasi lemak。我和外子对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难以置信,向他再三确认,仿佛非得逼对方说出与我们猜想一致的答案来,他却依然很笃定地告诉我们是马来炒饭没错。我想起在巴黎北站,我们也遇见过一名退休杂志编辑,她也是在20年前,经死亡铁路从泰国入境马来西亚,最后抵达新加坡,访问过新加坡女作家Catherine Lim(林宝音),之后就没有再踏足过东南亚。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所眷属的地方无法让他们怀念?为什么马来西亚无法让他们心生旧地重游的想法?我突然觉得伤感,我爱自己国家的同时,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有第二次机会去探访那些曾经驻足的城市,而不是打卡盖章之后从此遗忘,仿佛由始至终与这些城市毫无瓜葛,也无需有半点眷恋。

北海道疫情爆发那两天,很多朋友都非常关心人在东京的我,坦白说当时我们在东京,真的感觉不到疫情加剧升温,日本人上班的如常上班,开店的如常开店,还有浅草寺那些专做游客生意的拉人力车的车夫,他们依旧积极地招揽客人。日本人对待游客向来热情友善,他们似乎一点都不畏惧我们可能会传播病毒,不仅乐意引路,且热络招呼,我们在晴空塔下就遇见过一个西装大叔,他来向我们炫耀自己用手机拍的樱花树下的晴空塔,虽然他戴着口罩,我们根本看不见他的脸部表情,但那眼神是那么地兴奋和自豪,后来还主动指点我们拍摄角度的捉拿。
我们看似不畏生死地选择不取消机票如期远行,然而我们还是怕死的。出发前,我们努力搜查资料评估风险,包括认识病毒的传播和感染后症状,连续追踪日本各地区疫情发展,查询有关航空公司的防疫措施,了解日本政府对所有入境游客(包括中港台地区)的检测工作程序是否妥当,甚至因买不到口罩和洗手液而四面八方拜托和求助,除了吃饭拍照全天戴口罩之外,几乎每个小时都洗手,做得格外谨慎,一点都不敢马虎,算是对自己对他人负责。
在东京,大多数人都自觉地戴口罩,无可否认日本人的卫生意识非常普及。我们经过的店家和商场都有为客人准备免洗洗手液,即使不帮衬,也可以随意使用。日本的公共洗手间,或许我不必多说,基本都有提供马桶坐垫清洁剂,比我国的来得讲究和卫生。如果家里有老人与小孩,或慢性疾病患者,我们去东京旅行的决定也许会有不同,总而言之,我们并非无所畏惧,只是选择不过度恐慌而已。
以往的旅行,我们总喜欢光顾当地的便利商店,后来学聪明了都直接去超市买啤酒和零食,还有教人难以抗拒的新鲜水果,价格相对便宜许多。在东京的头两天,我们连续吃了两盒香甜多汁的草莓依然欲罢不能,第三天硬生生按捺住又要买草莓的欲望,改成吃比男人拳头还大的橘子。剥开橘子时,虽嫌橘子皮厚,但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是很讨人喜欢,就在这一刹那,我突然感到庆幸,心想如果抗拒尝试又买了草莓,就没能尝到橘子的味道了。

我们在新宿漫无目的游荡那天,风很大很冷,两个人才走出地铁站不久,又假借吃握寿司之名走进小店里避风头。比我们迟一步来的两位女士,她俩都不看餐牌点餐,完全按照自己即兴想吃的,又或早就想吃的,让寿司师傅给她们现点现做。兴许是人性嫉妒的心理作祟,总忍不住用眼尾去瞄那两位女士面前竹叶上的寿司,总觉得她们的看起来比较精致又好吃。每一趟旅行结束,似乎总会有一些难忘,想下次再来怀念,也总会有一些遗憾,想等下次再来弥补。下次,我不想戴着口罩旅行,我想用日语点餐,不想笨拙地用食指指着餐牌,又或妥协地仅点那些有英文翻译的套餐。